小時候,家門前有一片小樹林。那時候,家家戶戶屋前屋后都種著大大小小的樹,一片一片,就成了一個個小樹林。真的很小,有的可能還沒操場大,卻是我兒時的樂園。
記憶中,小樹林最熱鬧的時候,是夏天。那些高高矮矮的樹,棵棵枝繁葉茂。樹下,是避署的圣地。在那些沒有電風(fēng)扇沒有空調(diào)的夏日,一片綠蔭,絕對是孩子們的天堂了。
樹林里,有許多寶藏。首選是蟬。小小的蟬隱在樹上,知了知了地叫個不停。捕蟬,無疑是最有趣的事了。母親拿出收藏許久的紗布口罩,仔細(xì)拆成薄薄的紗布。父親用鐵絲擰成一個圈,用紗布縫成一個兜,再綁上長長的竹竿,便做成了捕蟬的網(wǎng)。我舉著網(wǎng),在孩子們艷羨的目光中,頭昂得高高的,像個出征的將軍,在小樹林里一通“掃蕩”,蟬卻沒有網(wǎng)住幾只。樹干上常??梢娨粋€個蟬蛻,據(jù)說可以入藥。我們便一個個收集起來,只等著有人來收,便可以拿去換錢了。可是,印象中從沒有人來收過,但我們依然樂此不疲,且互相比著,今天我找到的多,明天他找到的少。有蟬蛻的樹下,往往會有一些小洞。老人們說,蟬就是從洞里出來再爬到樹上的。有的調(diào)皮孩子,便就著那個洞口,一個勁兒往下挖,說可以挖到蟬的幼蟲。印象中好像也從沒有人挖到過。
夏天,不得不提的還有一樣,那便是蜻蜓。那時候蜻蜓可多了,在小樹林里悠閑地飛來飛去。捕蜻蜓也有專門的網(wǎng)。先用竹子削成細(xì)細(xì)長長的篾條,彎成臉盆大的圈,綁上小竹竿。然后,我就扛著它四處尋蜘蛛網(wǎng),一直到蜘蛛網(wǎng)密密地粘滿篾條圈,網(wǎng)便大功告成。蜘蛛網(wǎng)有天然的粘性,揮舞著網(wǎng),運氣不好的蜻蜓便會被粘住。有時蜻蜓會落在小樹枝上,或是草尖上。這時候,我憋著氣,貓著腰,躡手躡腳,一步一步慢慢靠近,輕輕地抬起右手,無聲無息地伸向蜻蜓,越來越近了,大拇指和食指猛地一捏,就捉住了蜻蜓的翅膀。捉到的蜻蜓,我會留下那些個大的,漂亮的,然后放在蚊帳里,讓它們吃蚊子。最終,它們或逃走,或死去,留下小小的遺憾。
小樹林的夏天,還有泥土里鉆出的蚯蚓,有枯樹上新發(fā)的蘑菇,有樹杈上的鳥窩,甚至不知誰家老母雞下的蛋……這樣美好的小樹林,這樣鮮活的小樹林,陪伴著我和小伙伴度過整個夏天,陪伴著我的整個童年。(文/尚廣寒)